在《红楼梦》原著的第七回当中,宁国府的下人焦大趁着喝醉了的时候,对着贾府的子孙破口大骂,说出了不少贾府见不得光的事情。
“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,每日偷鸡戏狗,爬灰的爬灰,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,我什么不知道?”
当时,在一旁看热闹的贾宝玉,出于好奇问了一句,“爬灰”是什么意思,没想到王熙凤白了他一眼,让宝玉不要再问这些东西,很显然,爬灰的意思不会太好。
在古代,其实“爬灰”是个俗称,也叫作“扒灰”,通常说的是一个家里,儿媳与丈夫的父亲,也就是自己的公爹之间,有那种关系。
对于这种俗语的来由,有个说法,是因为宋代的王安石。
王安石的儿子很早就因病去世,其儿媳也就成了孀妇,出于关心,王安石经常去看望,可他的儿媳却误会公公的好意,还在墙壁上题诗。
看到诗以后的王安石非常尴尬,用手去抠,落下了很多的墙灰,这就成了扒灰的由来。
不过这个故事仅仅是坊间怪传,因为王安石的儿媳在丈夫去世以前,就由王安石做主,确定了改嫁,并没有孀居,王安石乃一代大儒,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,其儿媳自然也知道。
另外还有两个说法,都起源于清朝时期。
一是“污媳”跟“污膝”是一样的发音,爬灰当然会污了膝盖,人们借此来隐喻。
这种说法出自清代李元复《常谈丛录》:
俗以淫于子妇者为扒灰,盖为污媳之隐语,膝媳音同。
二是古时候的人崇尚鬼神,经常都会去寺庙当中焚烧纸钱,当时纸钱上面都涂有锡箔,时间长了之后,寺庙当中就会收集到很多的锡灰。
因为过去锡还是比较少见的东西,人们会收集这玩意儿去卖钱。
既然是有利可图,肯定会有不少人盯上寺庙的锡灰,而为了偷锡灰,肯定就容易将膝盖那里弄脏,“偷锡”与“偷媳”谐音,从而也就有了所谓“扒灰”的说法。
焦大是宁国府当中的老人儿,跟贾母都是一个辈分的,他曾追随贾府祖上的宁国公贾演前往沙场征战,将贾演从人堆里给救了出来。
当时没有东西吃,焦大去偷,没有水喝,他将仅有的半碗水给贾演,而自己去喝马尿,最终才有了贾演的存活,有了贾府几代人的显赫富贵。
确实,焦大对贾府是有恩的,而且是极大的恩情,老一辈的贾家人对焦大都恭恭敬敬。
然而时移世易,到了贾府新一代的子孙这里,因为不是直接受到焦大的恩情,对焦大颐指气使呼来喝去,还经常将别人不做的辛苦活交给焦大,这让焦大心里极其不满。
秦钟去与贾宝玉初次相会,宁国府派焦大送秦钟回去,使得焦大怒火发作,牵扯出了贾府之中不为人知的丑事,所谓“爬灰”,其实说的就是贾敬贾珍父子与秦可卿之间的问题。
贾演的孙子贾敬,乃是贾代化的次子,贾敬有个儿子就是贾珍,贾敬是半路出家,但关于贾敬到底为什么半路出家,原著当中并没有明说。
按理说贾敬家业有了、地位有了,什么都有的人,怎可能无缘无故出家呢。
而实际上,从原著的很多细节之处都能够看得出,贾敬最终的出家,跟自己的儿子贾珍还有儿媳之间与很大的关联。
贾珍原本有个原配妻子,不仅长得美丽而且多才多艺,堪称完美,可贾敬却也看上了自己的这个儿媳,还生下了惜春这个孩子。
事情大白之后,贾珍的发妻再难在府中立足,带着羞愧与绝望离开了人世,而贾敬的妻子也因为这件事带来的打击,郁郁而终,这才引起了贾敬的悔恨觉悟。
此后,贾敬提前将爵位给了儿子贾珍,自己出家为道。
没想到多年之后,贾珍跟自己的父亲贾敬一个样子,居然跟自己的儿媳秦可卿有了关系,曾经的罪恶在贾府重新上演了一回,这也就是“爬灰”的真实所指,也是贾府没落原因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