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的江苏有点奇怪,那就是其巡抚衙门并不在省会江宁,也就是南京,而是设立在苏州,包括当时执掌江苏财赋的布政使也在苏州。
更有意思的是,倒是隔壁的安徽,其布政使在江宁待了很多年。
而在江宁府,有另外一个封疆大吏的衙门存在,那就是两江总督。
相较于管辖江苏的江苏巡抚,两江总督管辖着江苏、安徽与江西三个地方,不过这两者管辖的范围不同,没什么直接的可比性。
其实江苏省建立的时间比较迟,因为在清朝之前,并没有“江苏”这么个地方,明朝时,将如今的江苏与安徽还有上海市等地并称作“南直隶”,由应天府直辖。
清朝入关后,将南直隶改为江南省。
然而,江南省乃是天下的财富与文化汇聚之地,无论哪一方面的实力都相当惊人,因为江南省的实力太强,清廷怕不好掌握,因此将其一分为二。
顺治时期,江南省分成左右两个布政使司,康熙年间,江南左布政使司取安庆府、徽州府之首字定名安徽,右司取江宁府、苏州府首字定名江苏。
江苏建立之后,沿袭明朝“应天巡抚”的旧衙办公,而应天巡抚的驻地就在苏州。
至于江苏的省府南京,当时有“江南江西河南三省总督”常驻,而这就是两江总督的前身,康熙年间正式定名两江总督,管辖江苏、安徽与江西三省的军政。
有趣的是,主掌民生财赋的布政使方面,江苏的布政使也在苏州,不在江宁,反而是安徽的布政使在江宁。
而后江苏由增设“江宁布政使”,管辖江宁府、扬州府、徐州府、淮安府、海州与通州,而江苏布政使管辖的只是苏州府、松江府、常州府、镇江府与太仓州。
苏州虽然不是江苏的省府,但在当时江苏乃至全国的经济版图中,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,让江苏巡抚常驻此地,更加方便为朝廷筹措钱粮。
巡抚与总督,这两个封疆大吏如果在同一个城市,很容易产生各种不好的冲突,对整体的安稳没有好处,所以让江苏巡抚常驻苏州也很有必要。
如此一来,江苏的地方最高长官江苏巡抚驻在苏州,而执掌民生财赋的布政使,在江宁与苏州各有一个,执掌三省军政的江南总督坐镇江宁。
表面上来看,江苏巡抚管理的仅仅是一个江苏而已,但两江总督管辖的是三个省,怎么看都是两江总督比较厉害。
然而,有些事情的实际情况,未必完全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。
从品阶来看的话,江苏巡抚是从二品,如果加兵部侍郎衔的话,就是正二品,然而两江总督本身就是正二品,如果加兵部尚书衔,就是从一品,加殿阁大学士衔就是正一品。
总督能够加殿阁大学士衔,但巡抚不能,从品阶来看,江苏巡抚不如两江总督。
尤其是在晚清,像是李鸿章等人担任两江总督之后,两江总督的地位进一步上升,堪称当时顶级的大吏。
如果现实中,江苏巡抚真的遇到了两江总督,那么还是要行下臣之礼,以表示尊敬,不过这只是品级上的问题,并不意味着两江总督能管得到江苏巡抚。
两江总督,主要执掌的是军政。
所谓的“两江”,指的是之前的江南省与江西,这一片地区从两宋开始,就是天下财富汇聚的重要地区,也是兵家必争之地。
当年的明王朝退守江南,若是好好经营,未必那么快就玩儿完,驻守江宁,掌握两江,守住整个东南的半壁江山是非常重要的。
江苏巡抚,偏向于民政方面。
江苏地区非常富有,原本的江南省供应着清王朝三分之一以上的收入,而其中江苏占了将近六成,是天下的钱袋子与粮食袋子。
正因如此,清朝时期往往将军政与民政分开,让总督与巡抚分署,免得一人独揽,从而形成割据地方的强悍势力,无异于藩镇。
清朝赋予总督“节制”巡抚的权责,虽然总督不能直接管着巡抚,但通过节制之权,总督可没少插手去管地方上的非军务方面。
晚清时期,两江总督曾国藩参奏江西巡抚沈葆桢,因为沈葆桢想要自行发展江西军政财务,截留所有供应湘军的钱粮。
按照惯例,总督能够督掌地方军务与支配地方财务钱粮之权,沈葆桢明显越权,不过明明占理儿的曾国藩,却被朝廷判了与沈葆桢各打五十大板,双方均分江西钱粮。
当然,这是个特例,因为那时朝廷害怕曾国藩的湘军太强难以掌控,如果在正常情况下,两江总督如此奏请,必然是得到绝对的支持。
江苏巡抚与江西巡抚一样,都是巡抚,他们与两江总督只是处于同一个地区办公而已,并不代表他们有上下从属的关系。
无论两江总督还是江苏巡抚,都是朝廷直接任命的封疆大吏,两人管理的领域也不同。
只不过,理论与现实不同,若非巡抚像沈葆桢那么硬骨头,要是个软柿子,那自然就只能被总督随意拿捏了,因此,大多数总督都跟巡抚分开办公。
清朝时期,多数的巡抚都不跟总督在同一城,但有四个例外:
湖广总督与湖北巡抚共驻武昌,两广总督与广东巡抚共驻广州,闽浙总督与福建巡抚共驻福州,云贵总督与云南巡抚共驻昆明。
这几个地方,经常发生总督与巡抚因为意见不和而争执的事情,遇到事情推诿扯皮,各项权限职责划分也不明确,问题麻烦一大堆。
整体来说,两江总督的品阶的确要高于江苏巡抚,而理论上,两者没有从属关系,互不相干各管各的,但现实中,江苏巡抚受制于两江总督的情况比较多。